-Onodera

消化内科中医疗养诊所

【mafusora】天空尽头

末世paro


Bgm:夕暮れ


 

そらる踢了踢脚边血液已经干涸的怪物,靠在桥墩上用不停抖着的手点了支烟.

 

他从口袋里掏出通讯器,绿色的显示屏上依旧是无信号的标志,そらる气得几乎就要拿这小物什往地上摔.昨天上午他们小队在无人区进行例行的巡察时遇到了大型Ⅲ级怪物的袭击, そらる为了吸引那怪物的注意力而被迫与其他队员分散.虽然最后好歹是甩掉了那巨兽,但同时他也失去了与总部的联系.

 

そらる都快怀疑自己的狗屎运了,他明明清楚地记得自己没有越过「那道栅栏」,又怎么会接收不到信号?要知道在无人区失联几乎就意味着在人类世界中被除名了, そらる有个学长就是以这种方式消失的,五年了,一直处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态.

 

可能我再次见到其他人类时已经是一坨烂肉的状态了. そらる半自嘲地想到.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双脚摆开防御的姿态,朝某个方向连开了两枪.

 

“谁!”伴随着问句的是两声注了铅的子弹破开空气的声音.

 

“嗒嚓”来人在そらる面前站定.

 

そらる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面前那头熟悉又不熟悉的白发.来人穿着宽大而滑稽的防护服,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熟悉又不熟悉的微笑.

 

“好久不见了, そらるさん.”

 

まふまふ……

 

そらる在幼年时曾与这人熟悉.那是两人童年时代,距离世界遭受那场劫难才过了几年,两人同被关西的一间儿童收养所收留.まふまふ比そらる小了四岁,那时老是缠着そらる让他给自己讲天罚前的事物, そらる是收容所里唯一一个被自己母亲送进来的,他本身不喜欢听故事,但为了まふ,他每月见到母亲时总缠着她多给自己讲点.

 

后来そらる到了上学的年纪,母亲把他送到了关东地区的一所训练学校,末世通讯不便,两人没多久就断了联系.

 

已经过了近二十年, そらる甚至为自己能一眼就认出まふまふ感到惊讶,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这个童年玩伴,而且还是在这么特殊的情景下.

 

他还在愣着呢,一边的まふ已经有动作了,他张开双臂,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欠揍的笑容,”久别重逢,不来抱一个吗, そらるさん?”

 

很好,还是那个まふまふ. そらる面无表情地想,抡起拳头对着那个欠揍的笑容来了个久别重逢的温柔一拳.

 

……

 

“所以说,你是总部派来接应我的?”そらる毫不客气地拉开了まふまふ带来的饮料的拉环,天知道他滴水未进不眠不休地战斗了多少个小时。

 

“是不是很惊喜?”まふまふ枕着双手仰躺在草地上,看着西边的大桥,天上挂着一坨火红得如同咸蛋黄的夕阳。

 

听说那座桥曾被叫作常盘桥,这里曾是一大片繁荣的商业区,而如今只剩下了桥的残骸和一大片草地.野草就是这么一种能从任何地方钻出来的生物,他突然想到这样一句话,说不定我现在躺着的地方也曾埋葬了一个人的尸骨呢,他有些自嘲地想到.

 

“怎么可能呀?不……其实我挺吃惊你竟然被调到这边来了。”

 

“是我自己要求的,为了能够再见到そらるさん。顺便一提,我现在是そらるさん的新搭档了哦。”

 

そらる的前搭档两个月前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死于心脏麻痹,他亲眼看着突然倒下去的还在痛苦地抓着胸口的人被怪物一掌打成肉泥,他至今不知道总部的人是从何得出这个死因的。正如他现在不知对まふまふ作何答复,只得维系着脸上面瘫的表情。

 

“我还以为そらるさん失去联系后会怕得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见到我来救你结果感动得扑进我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不……这是不可能的…..你活在梦里吗?”

 

“唉?明明……”

 

“咕——”

 

……

 

そらる尴尬得想把头埋到地里。不……他已经这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肚子会饿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不,应该说是肚子还不饿的话那就简直非人类了。

 

“そらるさん饿了呀——”尾音拖得老长。

 

“知道了还不起来带我回去!”そらる狠狠瞪着まふまふ。

 

“是是。”まふまふ偷笑着拉住そらる的手,借力站起身来。

 

 

时间过得很快,そらる原来还存在着一点担忧。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配合得十分默契,甚至让そらる产生了一种他们当了十几年年的朋友的错觉.与此同时,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一开始只是まふまふ单方面地黏着他,到现在そらる已经习惯了对方突然的拥抱和仿佛永远也不会消停的嘴.

 

まふまふ知道そらる喜欢打游戏,就偷偷私藏搜索到的旧游戏碟片,然后再如献宝一样捧至そらる面前.即使自己晕3D,也会强撑着陪そらる打游戏,虽然这对于他来说只是多了一个人形自走挡枪牌而已,还时不时会堵枪眼。

 

まふまふ死掉后就会干脆地放下手柄,向后一倒枕到そらる大腿上,而そらる除了一瞬间的僵硬外就几乎放任了那人的行为。

 

“哔——”是热水烧开的声音.

 

そらる连忙起身去拿开水壶, まふまふ的头顺势栽倒在沙发上.一双眼睛轱辘转了两下,直盯着そらる的背影看.

 

そらる拿起喷着气的水壶,冰冷的指尖还在冒汗,感觉面上几乎要烧起来了.

 

没办法,まふまふ是他难以招架的类型。他想。

 

你能让我燃烧起来吗?

 

 

在基地里的日常虽然悠闲,但执行任务的过程并非同样如此,他们晃晃悠悠地游走在危险的边界,死亡从深渊中伸出手不断拉扯着他们。

 

两人身上都是数不尽的伤,まふ的眼睛受过伤,有时候疲劳过度视角中便只会剩下模糊的大色块,如果那人在任务中突然失去方向,そらる就大声报怪物的方位,害怕枪林弹雨中まふ听不清,喊得声嘶力竭的,喉咙里剩一股血腥味。

 

 

有一次そらる和まふまふ两人在跨越Ⅱ号无人区边境时遇到了成群的变异雪狼,通讯器信号不佳,探测器也由于长期运作而发热,活像一块烧红了的碳,发出持续的刺耳噪音。他们只得采用游击战术,边绕边打,时不时突入偷袭骚扰几下。

 

即使是这样,在三天多的连续对决后,两人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那狼都要进化成人了吧?怎么这么聪明?还轮流看岗?”まふまふ抱着他受伤的腿,喘着粗气,“这次怕是得栽在这里了。”

 

“我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そらる也同样喘着大气,“毕竟很靠近Ⅲ号区了,多少也受到了点影响吧。”他不习惯使用「天空尽头」这个名词依旧古板地称其为三号区。他用担忧的眼神看向まふまふ粘着碎布,血肉模糊的小腿,まふ是为了保护一时大意的他才受了那么重的伤。

 

そらる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将随身带的药剂洒在まふ的伤口上,透明的液体顿时染成了血红,分成几股争先恐后地流向地面。“疼不疼?”そら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まふ的脸色。

 

“嘶——”

 

“忍耐一下,现在不处理的话伤口会感染的。”虽是这样说着,却放缓了手上的动作,俯下身对着伤口呼呼地吹起,“痛痛飞走了——”

 

“噗呲。”まふまふ一下笑出声来,“为什么そらるさん连这个都会呀?”

 

“怎么了吗——”そらる抬起头,眼神里带上了些许威胁的意味,一脸你想怎样,你有什么意见吗,有意见也给我憋着。在他的印象中,小时候母亲总是会用这种方式安慰因受伤而啼哭不已的自己,所以他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まふまふ看着一脸认真的そらる,只觉心像是被猫爪不轻不重地搔挠着,就要出口的话顿时梗在喉中,他几乎是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做出了一直以来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吻上了那个人的嘴唇。

 

仅是相触片刻便放开了,与那个满脸不可置信的人相比,他倒是冷静得可怕,该说他是肖想已久还是早有预谋?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感觉如何?”他感觉心脏揪起来了。为什么你是那样无辜震惊的表情呢?你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

 

“……”

 

“不喜欢吗?”

 

“不…..不讨厌。”

 

まふまふ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他再次低下头,把手附在そらる的手背上,在一片弥漫着硝烟的废墟中。橙红色的云朵如同烟烧火燎的火焰山,逐渐消失在深蓝的天际线,银色的群星点缀其间,它们是亿万年前那场开天辟地的大爆炸遗留下来的碎片和尘埃。

 

 

­_______

 

 

まふまふ的性格实在很好, そらる不禁又一次感叹.

 

即使很多时候被无理由的冷对待,也依旧天天对着そらる笑得一脸灿烂.有时候甚至连そらる都对于这样巨大的热情感到害怕,以前的事他已经记不太清,在他们重逢后的时间里几乎都是まふ在缠着他,他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一个说十句应一句的人感兴趣.

 

他本就是消极的人,想着在这狗一样的末日能活多久活多久,在两人的情感中也是能逃则逃的被动角色,理所应当地被积极热情的人所吸引,理所当然地对于这种不可捉摸无法回应的感情感到恐惧.

 

直到一次在A级任务中,他以自己的身体保护了突击位的まふまふ,被爆炸所引起的炙热气流狠狠掀翻在地上,防护衣直接被撕碎了,玻璃渣子和砾石随着强劲的热风瞬间包裹住了他的身躯.当时他浑身都是血,皮肤上还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把まふまふ吓得几乎心跳停止。

 

虽然理论上来说,そらる只是受了点皮肉伤而已。

 

任务结束后,まふまふ不由分说地拉着简单治疗完毕的そらる到了Ⅰ级区的一个地下室。

 

这是他们一次在巡逻时意外发现的,周围地带都鲜有怪物的存在,此后这里便成为了两人的秘密基地。

 

然而如今そらる却无比厌恶当初那个提出这个建议的自己,まふまふ正粗暴地在他身上动作着。

 

什么前戏都没有做,纯粹得简直像史前动物.

 

“喂喂,我可是伤员啊——哈,没有我你可就死了。”そらる感觉自己背部的伤口又有点要裂开了,他倒并不排斥被这样对待,只是对于和平时大相径庭的まふ感到了不解。

 

まふまふ执拗地要抓住そらる乱动的双手,直视他变得湿润的眼睛,“そらるさん……”这样喃喃自语般喊着,身下却是毫不留情地撞击。

 

“嗯?”そらる痛得要死,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对上了那双通红的布满了血丝,就要溢出泪水的眼睛,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我在。”他痛恨这样心软的自己.

 

そらるさん……

 

我在。”擦掉了丢人的眼泪。

 

“そらるさん……”

 

“我在。”伸手抱住了他。

 

“そらるさん。”

 

“我在这里。”手指摸到了他后背凹凸不平的伤疤,被针线缝合的痕迹。

 

“そらるさん。”

 

“我一直都在这里。”

 

老旧的排气扇搅起蛛网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扇叶将日光切割成无数个白色的光斑,不断旋转着投映在そらる的脸上。“所以说不要再哭了呀。”

 

 

 

一切结束后,まふまふ坐在床边,看从排气口飘进来的点点雪花。“そらるさん快看,下雪了呢……”

 

“哦.” そらる躺在床上,勉强点上一根烤烟,劣质的烟雾呛得他直咳嗽.他想说我没你这么好精力,雪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却透过盘旋而上的白烟看见了极薄极透明的雪,那些浅色的精灵嘻笑打闹着出现在在黎明前的淡蓝色的宇宙,纷飞飘落.

 

“そらるさん真的很温柔呢,就像一朵穿着裤子的云.”

 

……

 

“十岁之前……世界是灰暗的。”

 

“欸?”

 

“そらるさん知道吗?我是在天罚那年诞生的幼童哦,在学会怎样自己穿好衣服之前,就已经见过许多不合理的事情。我曾经对明天充满期待,但明天却抛弃了我们。。”

 

“为了争夺剩余的食物和水,向同伴举起屠刀的我们,还有任何作为人类的尊严可言吗?”

 

“一直,一直不曾知晓活着的意义,直到遇到了そらるさん。原来被毁灭之前的世界是这样的啊,彩色的巨大广告牌,璀璨的霓虹灯,流动的人潮,鲜活的。如果能一直活下去的话,说不定就能再次见到卖仙贝的老婆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涩谷吵闹的飙车族,人生中第一次对未来的世界充满了期待。”

 

“是そらるさん给予了我希望,所以也要一直和我在一起,直到世界回到最初的样子。”

 

“到那个时候……”

 

 

到那个时候?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用手撑住了脑袋,“真是败给你了啊。”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关西分部传来消息,遭遇怪物潮,大阪战区几乎全部沦陷,战线不断撤后,甚至被人戏称为“人类史上最大的让步”。总部召集了所有对关西地区熟悉的战斗人员组织进行小规模反击,而まふまふ理所当然地被收编为前往大阪参与作战的人员。

 

面对这样大规模的怪物潮,这样的抵抗毫无疑问是自杀式的. そらる数次请示协同作战,但这些申请却无一不被驳回了.  

 

“没关系啦, そらるさん没有必要也到那么危险的地方来啊,反正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まふまふ笑着安慰他,”与其唉声叹气,不如买一堆啤酒来欢送我吧,然后等着无所不能的まふまふ殿下凯旋归来.”

 

そらる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

 

“再见啦老搭档。”

 

 

まふまふ临走前的那天下午,そらる收到了母亲寄来的包裹,艰难地拆开硬纸盒和外部的泡沫板,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张黑胶唱片,是鲍勃.迪伦的答案飘扬在风中,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旧物了。

 

他对母亲最后的印象停留在女人手里拿着试管,回头对着他微笑,那笑容被发着光的液体染上了捉摸不透的色彩,带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咕噜咕噜

 

是液体燃烧的声音。

 

他试着把唱片放进他积灰的唱片机中,破旧的老古董咿呀几下传出了轻快的吉他声和男人独特的声音,他一下陷入了恍惚,被吸入回忆的漩涡中。

 

 

 

“曾经真的存在过这样的东西吗?”

 

“是的,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哦,如果まふまふ能看到的话,也一定会为此惊叹的。”

 

“唉——但是已经看不到了呀。”

 

“说不定——可以哦,等到怪物都被消灭的那一天。”

 

“那一天真的会来到吗?”

 

“会的哟,毕竟未来充满着无限的可能性呀。”

 

“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看吧。”

 

 

 

猛地从思绪中抽离,そらる用力地拍了拍脸,竟在眼睑处摸到了一片湿滑。

 

窗外太阳已经西斜,尘埃在安定的空气中漂浮着。他感到上半身犹如浸在水里,身体随波逐流地漂浮着。

 

在まふまふ来摁他家门铃时,他突然想要一把抱住他。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样做了,装着啤酒的塑料袋掉在地上发出不大的声响。

 

まふまふ吓得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怎怎怎么了,そらるさん?”他慌张得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去回抱那人还是做些什么。そらるさん该不会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了吧……

 

“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唉?”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荒野上四处跳着,百无聊赖的乌鸦受了惊,成群地冲上天空。

 

“现在没有目标也好,人生失去方向也好,没有被公正地对待也好,失去作为人的资格也好,我们一定会幸福的。所有人都会幸福的。”

 

他这么说着,不知道是说给まふ还是自己。

 

背后是比血更红的天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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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谢谢看到这里的人,感觉这篇写得实在有些仓促,要说有没有完全将我想表达的意思表达出来,那确实没有。是在听摇滚女孩的夕暮れ时构想出来的,包括有些十分个人的见解。毕竟末世的世界观实在有些庞大,要把精华浓缩在短篇里,我感觉到了困难……所以主线几乎还是在谈恋爱,还是有些局限了。我也不好把他们写得太惨,总有种心虚的感觉……

 

但其实我也埋了一些伏笔,这个世界并不是如同表面上那般美好,两个人都有过去,而且都很黑,まふまふ的过去也和人体实验有关,而我原本想写的也是两个本都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互相成为对方的希望的故事。两个人的日常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我也隐藏了一些东西,不管是停留在表面上的末日里的小甜饼,还是比较深入地挖掘这个世界,都是一种阅读的方式。

 

再次感谢您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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